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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父亲的生日
来源:网络作者:笑一笑
父亲死了 秦三老汉死了,儿女们从不同的城市陆续地赶回了秦村。乡亲们告诉他们,他们的父亲死得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头天晚上还在村头丁酒罐的小酒馆里和几个老哥们喝了酒,第二天早上没见他出门,推开房门就发现他死了,面容平静,像睡着一般。 老大表示,一定要给父亲以最高规格的厚葬。对于这点,老二老三没有异议,纷纷拿出钱来,依照秦村的风俗,请了川戏班子,请了八音堂,请了道士端公,请了石匠雕工…… 戏班子唱起了精彩的连台大戏,八音堂奏出了动人心魄的丧乐,道士端公开始了法事,石匠雕工开凿出了高大的墓碑粗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可就在这时候出了个小事:道士端公因为书写灵牌,以及打醮作法,需要秦三老汉的生辰八字。石匠雕工要刊刻碑文,也需要秦三老汉的生辰八字。 “老四,你知道爸爸出生在什么时候吗?”刚刚赶回家的老四在被问的时候一愣,连忙去找老三。 “什么时候?”老三说,“问问老二吧。” 老二同样不知道,又赶紧去找老大。老大正跪在秦三老汉的灵床前烧纸钱,回想父亲的一生,老大泪如雨下。 秦三老汉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一大群孙子孙女。这些儿孙,都住在城里,看样子也都挺能挣钱。每到逢年过节,一辆辆小车成群结队回来,大包小包的礼物往下拎。秦三老汉跟他的大儿子打趣说,瞧你们这么忙忙碌碌地来来回回,真像是送货的。 现在想起来,父亲说的那话,是话里有话啊。每次兄弟姊妹们回来,他都是恋恋不舍地把他们送到村口,一再嘱咐他们放心回去,别牵挂,干好工作,多做贡献……其实他的眼里,充满了对他们的留恋,他的心里,是多么希望他们能跟自己住一夜,哪怕是多说一阵子话也好啊。 一直以来大家都想让父亲离开秦村,住进城里。可秦老汉打死都不同意,说自己从生下来就没离开过秦村,不管是遭遇洪水天灾,还是挨斗批判,都没离开过,哪里有到老年了还离开故土的呢? “人家落叶都在归根呢,我这么大把岁数了还往哪里去呢?”秦三老汉固执地说,“我这里住惯了,哪里也不去!” 其实大家哪里懂父亲的真正心思呢。父亲曾经告诉过他这个老大,自己之所以不肯离开秦村,是因为他们的妈妈长眠在这里。 秦三老汉的老伴死得早,也死得很艰难。因为对娃娃不放心,一直不肯咽气。秦三老汉没让老伴失望,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历经千难万难,把一个个娃娃送进学校,送出秦村。 想起父亲为了让他们读书所遭受的种种罪,吃的般般苦,老大难以抑制地大哭起来。 老二站在老大身边陪着哭了一阵,然后问他:“大哥,你记得爸爸的生辰八字么?” 这一问,老大竟然傻眼了。 父亲的生日在哪里 兄弟姊妹们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不可饶恕,怎么能忘记父亲的生日呢? “忘记?我看根本就不是忘记的事情。”老大是某报社的主管领导,对于一些问题,他往往习惯于辩证思维和深入分析。他看看几个弟弟和妹妹,问:“你们曾经听说过爸爸的生日么?” 大家面面相觑。 “可是爸爸从来没忘记过我们的生日。”老大说着,鼻子一酸,又泪眼婆娑了。 从小到大,秦三老汉就给这个家立下了个规矩:每个子女的生日那天晚上,家里都会吃一顿好吃的。大家围坐在桌子边,秦三老汉捧出精心烹制的有很多肉的菜肴,有时候还会有一些糖果和瓜子花生。开始吃之前,每个人都要向“小寿星”说些祝福的话。秦三老汉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 后来他们都进了城,但是每到他们的生日那天,秦三老汉都会准时地出现在他们的家门口,身后还拎着一只大袋子,里头装着花生核桃、稻米苞谷。那时候工作忙,忘记自己的生日是很经常的事,但是只要一看见父亲这个样子出现在门口,都会恍然大悟,一拍额头,哇,今天是我生日呀。 “爸爸记得我们所有人的生日,而且每年都给我们过。但是我们呢?”老四抹了把眼泪,“不过现在不是自我谴责的时候,当紧的事情,是要赶紧把爸爸的生日找出来。” “老四,难道你也没记住?”老五看着老四。 老五这么问,是有道理的。记得还是好些年前,那时候连最小的老七都毕业参加分配了,老四给他们打电话,提议为父亲做一个生日,大家都积极响应,说就听老四召唤。可是后来竟然没了动静。因为都忙,所以也没谁再提起。 “当时是这么想的,我都跟爸爸说了要给他过生日的事情。”老四告诉大家,当时爸爸说大家工作都忙,说算了。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爸爸拒绝的态度并不坚决。老四说,她确实已经做了准备,可是她的儿子在一次高考模拟测试时成绩突然下滑,她不得不把心思放在如何提高儿子的成绩上头。后来儿子考进了名校,她却把给爸爸过生日的事情彻底忘到了脑后。老四说着,满脸歉疚的泪水。 “你跟爸爸提过生日的事情,就没问他生日是什么时候吗?”老二问。 老四掏出手绢,擦拭着眼泪,啜泣着说:“爸爸给我说过,可是电话里头,我没听得太清楚。” “你是没听清楚,还是没记住?”老二追问道。 老四泪眼一瞪:“咋啦?我至少还问过,你们呢?你们问过吗?爸爸又不是只生了我一个!” “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哪里过问这些事情嘛。”老二嘟哝道。 眼见老四就要发火,老三赶紧劝住:“好啦好啦,这哪里能怪一个人,我们都应该做出深刻的检讨。但是眼下不是检讨的时候,得赶紧找到爸爸的生日。” “得悄悄找,不要声张,要是传出去了,还不叫人把脸丢光啊。”老六说,“我们丢脸事小,要是丢了爸爸的脸,我们就更是罪上加罪了。大家现在都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找到爸爸的生日。” “其实一点也不难。”老四说,“去村上。找村长。” 父亲有十个生日 去村上找村长的是老二和老四。村上一帮子干部正在忙碌,一见他们,村长就说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正准备去找你们呢。“我们正在商量给你们的爸爸筹办一个追悼会。”村长告诉他们,眼下正在准备写悼词,却遇到了一个麻烦事。 “什么麻烦事?”老二问。 “你们的爸爸的准确生日是什么时候啊?”村长问。 姐弟俩愣住了,敢情村上也不知道啊。 “不是不知道,而是我们知道得太多了。”村长挠起了头皮,犯难地说。 村长拿出人口登记簿,翻到秦三老汉,指着上面的出生年月日期,告诉他们,这根本就不准确。 “这上头不是写得明明白白的吗?怎么会不准确呢?”老四疑惑了。 村长又拿出一个簿子,翻到秦三老汉,指着上头的出生年月日期,要他们好好看看。这一看,叫姐弟俩困惑了,怎么人口登记簿上写的跟这个簿子上的完全不一样啊,相差五岁呢,而且日期也不对。 “还有呢。”村长又拿出个簿子来,“你们看看这上头,出生的年月日期跟这两个也对不上。” 村长告诉姐弟俩,所有村上记录的档案里头,秦三老汉的岁数都符合不上。 “这是怎么回事?”姐弟俩问。 “这个问题不复杂,我们已经搞清楚了。”村长 告诉姐弟俩,这户口档案和那些登记簿子上头的岁数,都是他们的父亲秦三老汉求人改了的。 “什么时候改的?”姐弟俩越听越糊涂,“他怎么要改岁数呢?” “嗨,这还不好理解吗?”村长叹息一声。说道,“当年你们的父亲想多挣些工分,就求会计改出生年月——” “这改岁数跟挣工分有什么联系?”姐弟俩听得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年的工分可是按照年龄分了等级的……”村长说,当年大集体的时候,所有参加劳动的人按照男女和岁数大小区分了等级,岁数在二十到四十五岁,就是全劳力,工分就是满分。四十五岁以上,就不能算全劳力了,所挣的工分就得少点,岁数越大,工分就越少。秦三老汉为了挣全劳力工分,就一次次央求当时的会计改他的出生年月。村上知道秦三老汉家庭负担重,也是为了照顾他,在改岁数上头也没为难他。后来,就算他们的父亲不去求会计,会计也主动地给他修改。这一改两改三改的,就把这出生年月改乱了。 “既然你们也不知道,我们也拿不准,不如这样吧。”村长把一张写着秦三老汉生日的纸递给老二,“我们把能找到的出生年月日期都写在上头了,统共十个。你们拿回去,兄弟姊妹们商量商量合计合计,选一个中意的,就算是他的生日吧。人总得有生日吧,是不是?选好了,赶紧告诉我们一声。你们爸爸的悼词的草稿我们都拟好了,就等着他的生日呢。” 老二和老四把那张写满父亲生日的纸带回了家中,说了村长的意见,大家一个个听得瞠目结舌。 “这肯定不行。”老大两把就将那张纸撕了,气咻咻地说,“这太不靠谱了,说出去都是天大的笑话,我们怎么能这样做呢?” 老七也表示反对,要是搞错了,镌刻在墓碑上,那将是贻笑万年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叫人家怎么看我们老秦家的子女啊?不是叫爸爸丢脸么?说老秦家养了那么多孩子,说得多能多能,竟然把老子的生日都搞错了……” 迟迟没拿出死者的生辰八字,道士和端公找进了里屋。兄弟姊妹们不好隐瞒,实话告诉了他们。道士和端公一听,都摇头说这事情很严重的。端公煞有介事地说,所有烧给亡灵的东西,不管是衣物还是纸钱,或者纸扎的小车和纸扎的房子,他都要在上头写上亡灵的姓名和生辰八字。那些东西到了阴曹地府之后,亡灵就凭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去领取。如果阳间写错了一点点,亡灵就别想在地府领到。 道士说得更玄乎,说要是没有死者的准确的生辰八字,他就没办法做法事,更没办法超度,而且最可怕的是,死者等待他开出路条,因为唯有凭借此路条,死者才可以避免遭受磨难。但是这路条要开具到他手里,却需要其生辰八字。 秦三老汉的这些子女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平日里都是无神论者,请道士端公,只是为了顺应村里的风俗。要放在平常,他们非但不会相信这些道士端公的鬼话,只怕还会哈哈大笑。但是这天他们非但笑不起来,都哭丧着脸,一个个心情复杂极了。 “不管怎么样,必须要找到爸爸的生日,准确的生日。”老大咬咬牙,发狠似的说道。 父亲的生日应该在刘婶那里 兄弟姊妹商量来,商量去,却无计可施。一个个枯坐在那里,垂头丧气,心头充满了歉疚和自责。老三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拍脑袋,问道:“你们还记得刘婶么?”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会不记得呢。提起刘婶,兄弟姊妹的心头更是充满了内疚和悔恨。那是他们的妈妈刚死不久,有人上门给爸爸提亲,没过多久,他们就看见了那个女人,叫刘婶,比妈妈长得难看,但是很勤快,不分昼夜地给他们兄弟姊妹们做鞋子。但是谁也不愿意穿她做的鞋子。那时候大家还都沉浸在悲伤中,都觉得爸爸太过分了,妈妈的坟头上草都还没长出来,爸爸怎么能就另寻新欢呢?而且,更让大家无法容忍的是,这个叫刘婶的女人还准备带过来两个娃娃…… 为了让兄弟姊妹们接纳这个新妈妈,爸爸还专门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开了个家庭会议,说什么之所以给他们找个新妈妈,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他们,而且他和刘婶还算过命,合过八字,说刘婶注定这辈子要做他们的妈妈,要和他们成为一家人的。但是兄弟姊妹们却一致反对。最先提出反对意见的是老大,老大说他和刘婶只有一个妈妈,这个妈妈已经死了。接着是老四,老四那时候正在读书,学习成绩很好,她说自己差不多已经到了可以找对象的年龄了,如果爸爸实在要给他们找个后妈回来,她就不读书,去随便找个对象,然后带了弟弟妹妹去嫁人,免得他们落在后妈手里没有好下场。老四这一说,弟弟妹妹们全都号啕大哭起来,哭着喊妈妈,哭着不要后妈。 刘婶流着眼泪离开了。爸爸把刘婶送了好远,回来之后,爸爸像是大病一场,之后,尽管不断有媒婆前来为他提亲,他却从来没应承过。 就在前些年,兄弟姊妹们聚在一起,还说起过这段往事,都觉得很对不起爸爸,想作些补偿。老三跟爸爸说,想把他接到城里,找婚介所为他介绍个老伴。如果他们愿意跟子女住在一起,更好。如果喜欢单独居住,就给他们买一套房子。秦三老汉当时很感动,但是拒绝了子女们的好意。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问刘婶么?”二妹回过神来问。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老三反问道。 经过短暂商议,这件事情就由老三和老四去办。兄妹俩去了五道河村,找到了刘婶家。 刘婶的儿子接待了他们两人,听说了他们的来意,刘婶的大儿子表现得十分愤怒:“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娘凭什么要记住你们爹的生日呢?” 老三和老四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一再表示歉意,说事到如今。也确是情非得已。 刘婶的小儿子看看他们,轻轻叹息一声,说:“我娘应该是记得你们爸爸的生日的。你们可能都不知道,我娘和你们的爸爸虽然没有能在一起,但是他们彼此都很牵挂。每当你们给爸爸带回什么好吃的了,他都要送些过来,还说是你们叫他送的。其实我娘知道,这都是他哄我娘的。而我娘呢,这么多年来你们爸爸穿的鞋子,都是我娘做的。还有你们以前穿的鞋子,也都是她做的。” “难道你们穿了那么多年的鞋,都不知道是谁做的吗?”刘婶的大儿子问道。老三和老四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说真不知道。 “嗨,这样的子女,怎么还会记得父母的生日呢。”刘婶的大儿子冷笑道。 “是我们不好,不过眼下……”老三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们来晚了。”刘婶的大儿子不无遗憾地告诉兄妹二人,他的母亲刘婶,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 “如果她活着,她一定记得你们爸爸的生日,也一定会告诉你们。”刘婶的小儿子说。 抓阄抓出父亲的生日来
尽管秦三老汉儿女们一再小心,老汉生辰八字丢了的消息,还是很快传了出来。这一下说什么话的都有,这些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其中大半都是谴责老汉的七个儿女的,都为秦三老汉不值,说他辛苦一辈子,劳碌一辈子,养了那么多孙儿崽女,却没有—个将老子的生辰八字记住…… “咋办,现在?”老七看看老六。 “咋办呢?已经传出去了,这脸是丢定了。”老六叹息一声,看看老五。 “谁说出去的?不是再三强调要保密的么?”老五显得很恼火,没由头地瞪了老四一眼。 “哎,我说你瞪我干什么?难道是我说出去的不成!丢你们的脸,就没丢我的脸呀?”老四感到心头很窝火,求援似的看着老三。因为住在一个小区,平常两兄妹走得就近,此刻她希望老三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老三轻轻拍动桌子,示意大家安静:“现在不是吵吵闹闹的时候,得团结。大家齐心协力,再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找到老爸的生日!你说呢老二?” 老二点点头,神情沮丧:“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但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秦村,不消一天。十里八乡肯定就都知道咱们把父亲的生辰八字搞丢了。之前人家羡慕父亲,羡慕我们,现在,现在我们戒了人家的笑话了!”老二越说越激动。 “叫你们在一起想办法,这就是你们想的办法么?”老大看看大家,犹豫片刻,有些难以启齿似的说道,“现在,我们只好杜撰一个了。” “杜撰?”老七惊呼起来,“大哥,这不是编报纸,确定爸爸的生日,得有根有据,怎么能杜撰呢?” “那你说怎么办?”老大瞅着老七,“咱们要是不赶紧给爸爸拿出个生日来,恐怕唾沫星都要把我们淹死。况且,爸爸也没办法入土,外头那些端公道士,那些石匠雕工,可都等着呢!” “合适吗?”老四嗫嚅道。 “我们忘记了爸爸的生日,但是我们聚集在一起,又给了他一个生日,没什么不合适的,相信他在天之灵,不会责怪我们的。”老大的口气很硬,但是大家都听得出来,这话说得很没底气。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除非你们能想到更好的办法。”老大说,“如果想不到,就按我说的这个办,大家举手表决吧。” 老大理所当然第一个举手,接着是老三。老二和老五……老四和老七最后举,老七实在抑制不住心头的哀伤,啜泣起来。老七这一哭,老四也忍不住落泪。大家都觉得难受,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抱怨的话不要再说,自责也留在以后吧。”老大拿出一张纸,撕成七个小块,每个人分发一张,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老大又拿出笔,在自己手里的纸条上飞快地写下一排数字,然后把笔递给老二:“你们觉得爸爸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就写在纸条上,等一会我们抓阄,抓出来的那个,就定为爸爸的生日。” “通过抓阄来定父亲的生日?”这样不是太荒唐了吗?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虽然如此,却还是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个数字。这些数字其中的一个,就将成为父亲的生日。大家写好后,开始将纸揉成团,然后放进一个小碗里。那么谁来从中挑出一个来呢?大家都认为老七最合适。老七止住啜泣,伸出手去,捏住了一个纸团—— 可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说让他们到村头小酒馆去一下,丁酒罐有个东西要卖给他们。 “什么东西?”老大问。 “什么东西他没说,只说很重要也很金贵。”带话的人说,“丁酒罐还特别叮嘱了,叫你们多带点钱去。” 买回父亲的生日 论关系,丁酒罐是秦三老汉的远房表弟。但是秦三老汉的这七个子女,却对这位远房表叔没一点好印象。丁酒罐是个臭名远扬的老酒鬼,年轻的时候因为酗酒,失手打死了自己的儿子,结果坐了班房,等到从班房里出来,老婆早跟人跑了。丁酒罐不仅没有戒酒,反而喝得更厉害了。 大家都还记得,这位远房表叔三天两头往家里来,死乞白赖地不是装病借钱买药,就是装饿借粮。只要他来,不管多大的困难,父亲总是会尽力帮助他。可这丁酒罐却不是个东西,只要钱粮一到手,他就直奔酒馆里,马上换了酒来喝得一塌糊涂。那时候兄弟姊妹们恨丁酒罐恨得可是牙痒痒的,但是却敢怒不敢言,父亲咋做,他们管得了吗? 后来兄弟姊妹们陆续参加工作了,秦三老汉的日子渐渐也好过起来,丁酒罐上门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秦三老汉给他少了,他还不高兴。有一回老大和老二实在忍无可忍,就带着几兄弟跟在丁酒罐身后,等走到僻静的地方,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这一揍,可揍出了大事情。丁酒罐先是装死,接着装瘫,然后又是找律师,又是起诉,营养费,手术费,养老费,精神损失费……开出了一笔巨额赔偿。几兄弟都知道,大家虽然下手狠,却只伤到皮肉,绝对没动着筋骨,他这分明是讹诈嘛。 “既然如此,那么就来吧,我要叫他一文钱也别想得到!”就在老大邀约兄弟姊妹们准备请上一两个大牌律师来应对这场讹诈之讼的时候,秦三老汉却出面制止了他们。他要他们每人拿出一笔钱来,赔偿给丁酒罐。大家都不服气,但是却不敢惹恼父亲,只得乖乖掏钱。 秦三老汉亲自把钱送到了丁酒罐手里,说,既然你喜欢喝酒,为什么不自己开个小酒馆呢?丁酒罐一听,动了心思,于是在秦三老汉的帮助下,在村头弄了两间房屋,开起了小酒馆。而秦三老汉也成了这家小酒馆的常客,子女们送他的好酒,他都拿到小酒馆跟丁酒罐分享。 现在,丁酒罐的手里就拿着一瓶好酒。老大一看那牌子,就知道这是春节的时候自己送给父亲的。 “你们的父亲,我的秦三老哥,是个好人呀!”丁酒罐眯缝着眼,小啜了一口酒感叹道,“他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人,没有他,就没有我丁酒罐!现在他走了,我的心头啊,也空落落的。” “你不是说有什么东西要卖给我们吗?拿出来吧。”老大冷冷地说。 “什么东西你们不知道?”丁酒罐一下子蛮横起来,冷笑一声,乜斜着老大他们。 “你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知道?”老大心头有些忐忑不安,看看丁酒罐的神色,他已经猜测出了丁酒罐要卖的是件什么东西了。 “你们不是到处在找吗?找到了吗?”丁酒罐哼哼冷笑着,拍拍胸口,“你们没找对人,在我这里呢!” “怎么可能?”老大半信半疑。 “这酒是你们家的吧?它咋跑我这里来了?咋还给我喝了呢?”丁酒罐叹息一声,提高了音调。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那个……是不是真的呢?”老七说。 “我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无法改变的事实是,你们的爸爸跟我是表亲,我们是好朋友,是酒友!我们天天都在一起!实话跟你们说,你们爸爸的那点事儿,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丁酒罐得意地说。 “几个钱!”老大实在不愿意跟这个满嘴酒气的家伙多说,他掏出皮夹子,做好了一手交钱一手取货的准备。 “七千!”丁酒罐怕他们不明白似的,伸出指头,比了个手势。 大家瞪大了眼珠子,惊愕地看着丁酒罐。 “你还不如去抢呢!”老四忍无可忍,恨不得吐丁酒罐满脸唾沫。 “你们可以随便想一个出来,一文不花。”丁酒罐奇货可居似的眉毛一扬,态度坚决地说,“如果你们要想从我这里得到,七千块少一个子儿也不行。” 尾声 没办法,秦三老汉的七个子女一人出一千,凑够了丁酒罐要的数,将父亲的生日买了回来。这个生日被及时送到端公和道士手里。送到石匠雕工手里,于是,端公道士开始了法事,石匠和雕工也开始了刊刻,一切都按照秦村的丧葬习俗,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秦三老汉很快入土安葬,坟墓是大青石条围砌,墓前高耸着大理石墓碑,上面镌刻着他的生卒年月日和老大亲自撰写的碑铭。 守孝三天后,秦三老汉的七个子女,相继抹着眼泪离开了秦村,回到了城里。秦村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丁酒罐突然戒了酒,成天唉声叹息,愁眉苦脸。 “随便编造几个数字就赚了七千块,还有啥不开心的?是不是觉得昧良心了?”大家取笑道。 丁酒罐点点头,又赶紧摇头,申辩说:“我没编造,那真是生日!”说到这里,丁酒罐突然老泪纵横起来。 “你咋啦?”大家担心起来。 “我不该卖那个生日……”丁酒罐抹了把鼻涕。 “把钱退给人家就是了嘛。”大家劝慰道。 “不行了,端公道士都念了,也都刻到墓碑上了……退不了啦!”丁酒罐头疼似的呻吟道,“关键是我,我咋办啊,我死后咋办啊……” “什么你咋办?”大家疑惑地看着丁酒罐。 “我卖的是我的生日啊。现在……我没生日了!我怎么脑子一热就卖了呢!”丁酒罐双手抱着脑袋,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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