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白癜风怎么治疗 http://pf.39.net/bdfyy/bdfzd/180411/6159813.html
“甑”这个字对于不少小朋友来说,大概率是个生僻字,毕竟他们既没机会见到,更没机会用到。
“木甑蒸饭,米汤免费,一元管饱。”前几年,X城满大街的“洪湖一绝”小店,专售小碗菜,玻璃门上大抵贴的这几个字。
不知怎地,这几年街上已见不到一枚“洪湖一绝”招牌,取而代之的是“我家厨房”、“我家的厨房”、“我家小厨”或者其他新名字,“木甑蒸饭”几个大字也出现愈发少,连带着木头香味的米饭渐渐少起来。从前扎扎实实的浑厚米汤不再,不过是蒸熟的一把米饭煮出来的淡白水。
我爱喝米汤,其实地道的X城方言应该是“米糖”,汤只是一种状态,糖才是它的精华。现在家家户户电饭煲,煮饭按钮哔一声,片刻便有白花花米饭上桌。少了一道繁琐,也少了一味肥甘。
从小看着母亲淘米、漏饭、蒸饭,算是喝着米糖长大一代。X城传统蒸米饭的方式在于“漏(二声)饭”。淘好米后,开水与米饭同煮,中途不停用锅铲搅动,以免米粒黏在锅底,待到大米颜色稍断生白,米汤融合之际,便可开始漏饭。
竹筲箕底部放置大盆,锅内搅拌均匀后快速倒入筲箕,扑面蒸汽中,米汤随着筲箕缝隙一股脑儿掉落盆底,刚断生的米粒被留在了筲箕内。漏饭程序才只完成一半,剩下的半生米饭得重新倒入铺好纱布的隔水锅中,快速用筷子扒拉平整,沿着表面插出一个个小孔,以便水蒸气上行。约莫十来分钟,再次冒气之时,米香萦绕,饭也便熟了。
习惯使然,吃饭之前我喜欢先喝两碗米糖。被放置两刻的米糖在时间等待中早已不是初入锅状态,表面一层厚厚琼脂,倘若米质佳,厚度可达一两公分,几近肠粉状态。这层琼脂当然不可浪费,嗦着入口怕烫,吹两口凉气继续。有了这层保护膜,米糖的温度没有丝毫降低,烫是必然,尽管已静置许久,端碗上饭桌时,那股滚烫仍透过瓷碗底部的厚壁,直抵手心,有手不够耐热的,必定是红通通一道圆印子。
米糖慢慢喝,小口啜,先是入口滚,紧接而来是米香甜,少许回甘之后是微酸体味,层次丰富。当然,甜占据着大部分,是碳水化合物和唾液酶交互之后的美。
米糖好坏,全在于米的新鲜程度。碰到秋日新米上市,刚从收割机上下来的米粒,稻壳剥落,此时米糖堪称一绝。稻田里的春耕、夏长、秋收的过程可以让味道深度一起升腾,单说香未免太单调,只有大啖几碗鲜米汤才够尽兴。
有了新米,再配上好炊具,美美与共岂不更妙。
漏饭,铝锅最次,木甑最佳。从前,家家户户后厨都备有一个大木甑,原木色木甑经历常年柴火炊烟熏陶,表面早已黑乎乎一片。木甑大都在逢年过节派上用场,漏饭完之后,米饭上层得一一铺上沔阳三蒸的蒸菜,最后以五花肉铺完收尾,盖上木头大锅盖,将所有的鲜香都笼罩的木甑里,而尤以米饭与木头交织出别样滋味,让人欲罢不能。这样的米饭,任谁都得下饭三碗。
木甑蒸饭之后的米糖有妙用,土灶前的小砂锅利用起来,米糖熬粥,绝不是一般的香甜,不小心有一丝稻草灰飘入,也是瑕不掩瑜的上味。
吃到木甑饭的机会越来越少,如今农村里的“一条龙”仍是木甑蒸饭,也无怪乎每次“吃尝火”,大家伙都乐此不疲打包一大碗饭,原来早已深谙此道。
南方人吃米,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风俗,更是刻进基因里的终身味觉记忆。上大学时在重庆,同宿舍有西北人,每逢饭点说“去吃饭”,在我看来,是准准确确的吃米饭,在她们看来,大多数时候是面制品,在这一点上,我们从来没和解过。
食之养人,全在五谷。忘记之前在哪看过一个说法,讲米饭的重要性,以说文解字的方式来呈现。比如“精气神”的精,是米与青的组合,有了米,才有了精神焕发的存在。看完这个说法,我深以为然。倒是现在,减肥生酮盛行,主食尤其是大米被妖魔化,看见米饭唯恐避之而不及,本末倒置罢了。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物无美恶,过则为灾。
当然除了米饭、米糖,有关米的延伸品点滴是特色。
夏天,我尤爱溜粑,酸甜可口,酷暑解乏之利器。
常去的那家菜场,有一家专卖溜粑。每日老板会准备几个白色大桶的米浆,等待发酵。第二天大清早,一边制作,一边售卖。
酸是发酵里必不缺少的指数,诱发食欲,让人口舌生津。这家溜粑分两种,酥脆版和软糯版。
超大号电饼铛上刷油抹匀,一勺子冷调白米浆舀入锅面,勺子不停歇,米浆入锅后自动沿着锅面画出圆形状,待到一个个圆形画满,关上电饼铛,静候两分钟,再掀锅时,酸甜喷香。夹子迅速移到不锈钢盘,酥脆溜粑被用牛皮纸包好,一个个递给食客。
超薄米饼,正面焦黄色,反面蜂窝眼密布,一口下去,是脆生有劲,是酸甘入喉。溜粑需趁热吃,稍微冷却之后,软趴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锅酥脆版起锅后,紧接着是软糯版。软糯版少不了一个个铝制圆圈小磨具,大约五厘米直径,厚度一厘米,夹子一个个并排放满电饼铛,再一次舀入米浆,盖上锅盖,等待时长比酥脆版稍长那么两分钟。
软糯版的溜粑并不单卖,通常是两个圆饼合在一起,一对一对售卖。其实相比电饼铛版本的,传统蜂窝煤炉制作的溜粑更亲切。
依旧是米浆入锅,蜂窝眼冒泡,起锅之前铲子拦腰半截截断,趁热入袋。
公司附近有所幼儿园,每到下午四点,那位卖溜粑小贩就出动了,骑着三轮车并不叫唤,弥漫散开的酸味是他的活招牌。小朋友被妈妈牵着手,站在炉边,拿到溜粑后吵着要吃,妈妈几口吹凉,小手掰着比脸还大的溜粑,留下一排排牙齿印。
◆◆◆
高兴时,跑一场,
痛苦时,跑一场;
在大风中跑过,在细雨中跑过,
从天微亮到朝阳初升,
从迷茫到坦荡,
这是一段未完的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