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叔诚幸运,因为选了音乐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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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叔诚在国家大剧院举办独奏会牛小北/摄

张硕

“来了来了!”见到石叔诚的时候,他刚刚和老同学王矛“下馆子”吃爆肚回来。见到等候在家门口的我,他马上热情地打招呼,亦如我们身边热心肠、爱喝豆汁儿的老北京“大爷”。只是和同龄人比起来,75岁的石叔诚没有一点老态,快言快语,思维敏捷。坐定后,他泡了茶,然后打开茶几上的一盒花生米,递到了我面前,“吃着,边吃边聊。”

年7月,石叔诚在国家大剧院开了一场独奏会,虽然没对外宣布退休,但是在他心里,独奏音乐会后,便可以收官了。石叔诚退休后的生活基本上以旅游为主,疫情期间不能出国,他就开着车满北京城遛公园、拍照片,陶然亭的满园秋色,奥森的落叶枝枯都被他一一捕捉下来。旅游之余,搞了一辈子音乐的热情还在,他就做一些不耗费体力又“必须要做”的工作,比如将经典音乐作品改编成为双钢琴八手联弹。近期出版的《胡桃夹子组曲》和《天鹅湖》作品一经上市,随即得到了各大音乐学院教师们的注意,大家都在呼吁应将其纳入到室内乐的教材中去。而这也是他“必须要做”的原因所在,“我们钢琴家的合作能力大多都是在参加工作后的实践中才逐渐学到的,因为在学校里缺少合适的课程与教材。”

培养合作意识从学生抓起

出版“经典作品改编双钢琴八手联弹”可以说是酝酿已久。在数十年的演奏和指挥经验中,石叔诚发现,钢琴专业的学生们在学校时永远都在弹独奏,合奏的机会比其他专业少得多。

他发现,在器乐领域各种不同的组合形式中,最常见的就是四重奏,声乐领域最常见的也是四重唱,即使是混声合唱,也是四个声部。“‘四’中自有科学规律。而当我们把经典的交响乐曲拆分改编为双钢琴八手联弹之后,四个人分担合作,不仅可以尽可能多地保留和体现出原作品的精髓,而且大大增强了整体的音乐表现力。”他还表示,此次选择的改编曲目都是来自大作曲家的经典作品,“而我只是尽量将其移植到钢琴上来,学生们通过亲手在琴键上演奏,更能领会到经典艺术作品中的伟大与奥妙。”此外,他还强调,双钢琴八手联弹作为室内乐的组合,要学习的是合作,而不是炫技,主要训练的是耳朵,而不是手指。“要在合作演奏之中学会聆听其他人的声音,将自己弹奏的部分融入于整体之中。时刻都要明白自己承担的是整体音乐中的哪一部分。此外,还有速度的把握、节拍的准确、层次的处理、下键的整齐、情绪的统一,这些都是在独奏练习中时经常被忽略,或者是根本练习不到的。”

书籍出版之前,为了录制示范视频,负责指导学生的上音杨韵琳教授邀请他去观摩指导,看到学生们喜欢弹,石叔诚颇为欣慰,“学生们弹得高兴,我的改编作品才有生命力。”事实上,和丰富的四手联弹及双钢琴二重奏曲目相比,八手联弹作品极为罕见。因此,此次的改编作品集也算是填补了市场空白。

尖子中的“尖子生”

从小,石叔诚就被家里人认定为有音乐天赋的孩子。五岁的时候,一场猩红热之后,石叔诚的身体虚弱,为了让他不出去捣蛋,爸爸给他买了台二手钢琴。石叔诚就把这台钢琴当成了“大玩具”,从小爱唱歌的他,会在琴上瞎弹一些歌曲的调调,旋律竟也能弹个七七八八。后来哥哥姐姐们会吹口琴,他也跟着吹,也很快就学会了。“家里人都觉得我还挺灵的。”

8岁的时候,爸爸终于从上海买回了《拜厄》《小汤普森》和《哈农》的乐谱,又找到了一位老师教他学琴,后来他又师从当年已经很有名气的音乐家老志诚。年,石叔诚考取了中央音乐学院附中。然而,考上附中的成就感,很快就随着教室后贴出来的作业荡然无存了。那时候,老师会把给学生布置的曲目公布在墙上,看到自己的曲目与初学钢琴的同学相同,要强的石叔诚当时就哭了起来,“我的基础差,像立手型这种基本功的问题都没解决,所以老师给我留的曲子都是特别简单基础的。后来我才明白,老师没错,把基础打好,后面才能拔高度。”初中三年间,文化课成绩拔尖的石叔诚在专业课上一路追赶,倒也进步很快。

高中后,发生了一件几乎改变石叔诚命运的大事。那时,中央音乐学院安排了一场特殊的钢琴演奏会,表演者是附中的6位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听众则是当时的院长赵沨和大学钢琴系的老师们。最终,学校选中了谢达群、洪昶、石叔诚为“尖子生”进行重点培养,而“尖子生”不但由大学老师亲自上课,还能获得比普通同学多一倍的上课和练琴时间。石叔诚也随即被通知,他的指导老师将是李昌荪先生。

附中钢琴独奏会第一人

李老师为他制定了“上拔下补”的学习政策,即往上拔高度,往下补基础,并且尽量争取舞台实践的机会。年暑假,学校的红领巾乐队去武汉、上海和广州巡回演出,安排了石叔诚表演独奏节目。第二年,李老师还给石叔诚安排了一场独奏音乐会,开了中央音乐学院由附中学生开独奏会的先例;接下来的一年,又演了一场曲目完全不同的独奏会。

直到现在,石叔诚还记得李老师的话:“要善于从‘听’中提高,会‘听’是会弹的基础。”然而,20世纪60年代的北京,音乐会稀少,唱片更少。一旦有外国钢琴家来开音乐会,李老师必定带着石叔诚去现场,音乐会后也少不了一番讨论和评价。为了听到好唱片,俩人经常顶着西北风骑好久的自行车去唱片店淘唱片。“他对我的影响绝不仅仅是在演奏上,还有艺术修养、眼界、品味等,最重要的是,对音乐由衷的热爱。”

在附中的毕业考试上,除了巴赫的作品,石叔诚还演奏了贝多芬《第四钢琴协奏曲》和李斯特的《梅菲斯特圆舞曲》以及郭志鸿写的一首难度很大的《四季丰收调》,而这些作品几乎相当于一场独奏音乐会的分量,由此可见石叔诚的进步。事实上,为了毕业演出的选曲,李老师颇费了一番思虑,选择了贝多芬的《第四钢琴协奏曲》。他认为,弹好了“贝四”,可以学到更多东西。“我现在教你,是为了在我不教你的时候,你还能自己往前走。你喜欢的那些如格里格、老柴的协奏曲可以以后自己弹。”

许多年后,作为中央乐团的钢琴独奏演员,石叔诚独立而成熟地完成了两首学生时期钟爱的协奏曲,演出获得了空前成功。特别是他年在香港演出柴科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引发了轰动,香港《信报》称他为“中国乐坛之国宝”,《新晚报》称他为“国际级音乐家”。“附中之后,再没人给我上过专业课,如果说我的格里格和老柴弹得还不错的话,完全是附中时李老师给我打下的基础。”石叔诚说。

学指挥水到渠成

会“听”也让他得以从演奏家顺利过渡到指挥家。年,美国指挥家吉尔伯在中央乐团工作和指导过一段时间,有一次乐团去东北演出时安排了几场普及性的音乐会,团里考虑到这类演出让专家指挥不太合适,便请石叔诚帮忙。比才的《卡门组曲》、施特劳斯的《蝙蝠序曲》等作品他都指得异常顺利。在这次巡演之后,团领导就决定让石叔诚跟吉尔伯上课。后来吉尔伯工作期满回国了,乐团领导就将培养石叔诚作指挥的事确定下来。此时,出国留学的机会也“从天而降”。年的一天,正随乐团在四川演出的石叔诚突然接到团里马上回北京办理去德国留学的手续。

到德国学了半年德语后,石叔诚才搞明白,尽管是公派学生,想要进入科隆音乐学院仍然要经过考试。“不管怎么说,得先买根指挥棍儿。”可是石叔诚没想到,考试竟然没有“拿棍儿”这项,只要考钢琴和乐理。“这不正是我的强项吗,马上来一首肖邦的《第二谐谑曲》,弹了一分钟就被打断过关了。”

就这样,石叔诚进入了德国科隆音乐学院,并跟随指挥家汪恩海姆(VolkerWangenheim)学习。3年的学习中,石叔诚逐渐对指挥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在指挥要起到什么作用,如何启发乐队等问题上,他都有了很多认识和思考。“在预想好目标之后,指挥时具体的一招一式每个人都会有所不同,但是最重要的就是让大家感受到你的信心,同时脑子里要有音乐走在前面,这点其实和弹钢琴一样。”在石叔诚看来,从卡拉扬到迈克尔·提尔森·托马斯(MichaelTilsonThomas),演奏家到指挥家的身份转换无不是水到渠成的,“有的时候动作会有点生硬,没有专职指挥家那么自如和放松,但是这些问题假以时日是可以解决的。”

科隆有一家世界最大的唱片店,学习之余,石叔诚经常在唱片店一待就是一天。翻阅唱片,看介绍,谁演奏的、谁指挥的、什么版本都在他自学的范围内。临走时,他还会抽一些广告带走,回到家继续研究。就这样,那个时代在国内难以接触到的音乐知识得到了弥补。毕业时,汪恩海姆告诉石叔诚,做指挥和弹钢琴一样,明白了但是不一定会做得很自如,“和钢琴家需要练琴一样,你现在需要的不再是上课,而是练‘琴’。”

回国之后,石叔诚一直以演奏家和指挥家的双重身份在中央乐团任职。这二十多年,恰逢中国交响音乐脱胎换骨、飞速发展的时期,从中央乐团到更名后的中国交响乐团,至年中国爱乐乐团的诞生,石叔诚一直在这个战线的最前端付出自己的才华与年华。

态度认真的“万金油”

“文革”期间,石叔诚下乡演奏

除了指挥和演奏之外,石叔诚在作曲方面亦有所涉及。年中央乐团成立了钢琴协奏曲《黄河》创作组,还没毕业的石叔诚就被借调到中央乐团,有幸与殷承宗、杜鸣心、储望华、刘庄等音乐家共事,于创作过程中学到了不少作曲方面的知识。年,中央乐团党委做出对作品进行必要修改的决定后,几易其稿,最终于年通过并采用了由石叔诚执笔的修订版稿。

石叔诚与香港中乐团合作演奏修订版钢琴协奏曲《黄河》第四乐章

他坦言“我这个人没有作曲家的才能和兴趣,也许做点修修补补的事还行。”他还把自己学生时期非常喜欢的卡巴列夫斯基的青年钢琴协奏曲改编成双钢琴协奏曲。“因为原作的钢琴部分为了照顾少年琴童,写得太单薄了。”石叔诚介绍,改成双钢琴后不仅使音响效果大幅提升,也扩充了为数不多的双钢琴协奏曲的曲目。

退休以后,石叔诚又萌生了将拉赫马尼诺夫的《第二双钢琴组曲》改成单钢琴协奏曲的想法。因为他发现这首在双钢琴曲库中的经典之作竟然是作曲家“生前未来得及配器”之作。初稿完成后,经由钢琴家居觐与中国爱乐乐团的鼎力合作,全新版本的作品演出取得了辉煌的成功。

当得了指挥,弹得了协奏曲,搞得了创作,做得了音乐教育,写得了书的石叔诚常常被同行们称作“万金油”。对此,石叔诚笑称,“正因为每件事儿都干得没那么专业,才成了‘万金油’,你还没算上我还修得了钢琴呢!不过这可不是不务正业,我对音乐的态度始终是认真的。”

卸了个轱辘也能跑

年的春天,石叔诚生了一场病,做了手术。虽然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怕,但是在手术后的第二天,他就下床活动,不到一周就出院回家了。他笑称手术就是“卸了个轱辘”,“就跟汽车似的,加上备胎一共五个轱辘,现在我剩下四个了,也能跑。但是也学会了爱护自己,烟是肯定不抽了。”没有得病后的郁郁寡欢,石叔诚养好了再上台依然神采奕奕。手术半年后,石叔诚9月在广州开了独奏会,12月又在成都开了一场。年7月,为了纪念恩师李昌荪诞辰百年,石叔诚在国家大剧院又开了一场独奏会,弹的都是李老师当年教他的作品。而这场独奏会也被他称之为“收官之作”。在之前的年9月,作为指挥家的石叔诚指挥中国爱乐乐团在保利剧院完成了指挥的“收官之作”。“在自己还行的时候,见好就收,这不是挺好的嘛!”

在他看来,退休之后是这一辈子最好的时光。没有了工作的压力,可以放松下来。同龄人的各种烦恼他统统都没有,他总是强调,人要想健健康康,就得心态好,“什么事儿都别较真儿,遇到什么坎儿,自己劝劝自己就得了。”

无聊的时候,石叔诚就弹弹琴,听听唱片,学学电脑。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在电脑上写文章、打乐谱、修照片、发视频,偶尔也会回忆下过往。这辈子他创造了不少第一:附中第一个举办独奏会的学生,第一个公派留学学习指挥的钢琴家,年之后第一个开独奏会的演奏家,年在国内外发行了中国历史上第一张钢琴独奏立体声唱片的演奏家,第一个兼顾钢琴与指挥演出协奏曲的音乐家,国家首批“一级演员”,中国内地第一位施坦威艺术家等。石叔诚说,这辈子有收获,有遗憾,但是更多的是幸运,他把这份幸运归结为选了音乐这条路。“学点音乐,还是挺好的。”

-THEEND-

“星标”音乐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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